白露为霜上一句是“蒹葭苍苍”。
《蒹葭》全诗资料:
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。溯洄从之,道阻且长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央。
蒹葭萋萋,白露未晞。所谓伊人,在水之湄。溯洄从之,道阻且跻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坻。
蒹葭采采,白露未已。所谓伊人,在水之涘。溯洄从之,道阻且右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沚。
全诗译文:
河边芦苇青苍苍,秋深露水结成霜。意中之人在何处?就在河水那一方。逆着流水去找她,道路险阻又太长。顺着流水去找她,仿佛在那水中央。
河边芦苇密又繁,清晨露水未曾干。意中之人在何处?就在河岸那一边。逆着流水去找她,道路险阻攀登难。顺着流水去找她,仿佛就在水中滩。
河边芦苇密稠稠,早晨露水未全收。意中之人在何处?就在水边那一头。逆着流水去找她,道路险阻曲难求。顺着流水去找她,仿佛就在水中洲。
“白露为霜”新解
《诗经·秦风·蒹葭》篇共三章,写主人公在黎明前后徘徊水边,思念意中人的情景。第一章的环境是黎明前夜色尚未消尽:
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
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。
溯洄从之,道阻且长。
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央。
这一章中“白露为霜”一句,自毛诗郑笺、孔疏释为“白露凝戾为霜”后,历来注家都解释为“白色露水变成霜”,如朱熹《诗集传》云:“蒹葭未败,而露始为霜。”林庚、冯沅君主编的《中国历代诗歌选》说是“白露凝结成霜”。其实,这种解释是违反科学常识的,因为露构成后决不会再变成霜的。写诗者固然能够采用浪漫主义的手法去驰骋想象,读者似不必细究;但一篇优秀的诗作出现这样悖于常识的句子,却不能不使人们产生疑惑。既然近些年来国内外对《诗经》的研究已经涉及到中国古代天文历法、农业科学、地理等各种学科,那么我认为也有必要从气象科学的角度来正确解释“白露为霜”这个诗句。这样,也许有助于我们对全诗的进一步理解。 Www.CopyRight8.Com
气象科学告诉我们:“露是近地面空气中的水汽在地表或地物(如石头、瓦片、农作物的叶面等)上凝结而成的水滴。”“霜是近地面空气中的水汽在地面或地物上直接凝华而成的水晶,白色且具有疏松的晶体结构。”(见成都气象学院主编《气象学》第176、177页)露与霜都是水汽直接构成,已成液态的露,是决然不能再变成霜的。如果夜晚露降后气温逐渐降到00C以下,则露滴冻结而成冻露。不但露不能变成霜,并且二者不可能出此刻同一夜晚或清晨。一些书上好讲“露浓霜重的夜晚”,这也是违反天然规律的。
那么,如何理解“白露为霜”句呢?
我认为“白露为霜”之“为”,应释为“如”、“似”,即“白露如霜”。
“为”作“如”“似”的用法在先秦典籍中并不乏实例。清代吴昌莹《经词衍释》卷二释“为”:“又训如似之‘如’,《论语》:‘某何为是栖栖者欤?’言何如是也。《孟子》:‘是为冯妇也。’言如是也。”据此,“白露为霜”即是“白露如霜”。这样解释的合理性,从这首诗本身即可得到证明。
诗的第二章言“白露未晞”,晞,干也;第三章言“白露未已”,已,止也。从白露这一事物本身的发展而言,“白露”并没有变化,如果已经凝戾成霜,就谈不上未晞、未已了。唐代孔颖达在作疏时对此已产生疑虑,他说:“此篇上章言‘白露为霜’,则此言‘未晞’,谓未干为霜,与彼异,故笺云:未晞,未为霜也。”但讲得颇为含糊。从诗的资料看,未晞、未已显然不是指节气,而是指黎明前后白露的形态未变,如果已经凝变为霜,则后两句诗就没有着落了。
另外,在古汉语的词语搭配上,“露”与“晞”的搭配较为常见,如《诗经·小雅·湛露》:“湛湛露斯,匪阳不晞。”《长歌行》:“青青园中葵,朝露待日晞。”
我认为这样解释,比较贴合诗的本意,也能看出诗人的艺术匠心:
主人公思念“伊人”,夜不能寐,黎明前即起,夜幕未消,月色溶溶,应对“蒹葭苍苍”的景色,独步水边,甚至欲跋涉崎岖寻求“伊人”,产生了“宛在水中央”的迷离恍惚之感。也正是在溶溶月色之中,银辉冷光之下,许多物体才看起来如同霜雪一般。古代诗人对这种景象多有描述,如唐人张若虚《春江花月夜》:“月照花林皆似霰,空里流霜不觉飞。”李白《静夜思》:“床前明月光,疑是地上霜。”露映月而白,视之如霜,也正是月景具体真实的写照。
由此来看作者的表现手法。本章头二句写时间、环境。大时间是秋天,不写“秋水”,以“蒹葭苍苍”的具体描述而使“秋水”自现;小时间是黎明之前,不着明月,只用“白露为霜”四字就勾勒出一幅使人感慨万端的月景图。月圆月缺象征着亲人的团聚、离别,以全诗所表现的主人公对“伊人”的思念之切来看,他大约正是看到朗月独照,冷光泻地,更引起自我的孤寂惆怅之感,不能自已,于是徘徊水边,思寻伊人。此情此景,在诗歌中得到了恰如其分的表达。